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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年06月25日

新冠追凶:2家公司、1个家庭,7人发病,谁该“背锅”?

信息来源:深圳市卫生健康委员会 信息提供日期:2020-04-03 15:49 【字体: 视力保护色:

  截至4月2日,深圳已经确诊了452例新冠肺炎病例,另有17个无症状感染者正接受医学观察。

  每次确诊一例,或者发现一个无症状感染者,来自疾控中心的“流调员”(流行病学调查员)都要立即展开调查(哪怕是在凌晨),尽快找到密切接触者,一一隔离观察,防止感染范围扩大。

  除此之外,他们还有一个重要任务:找出传染源,串起传染链。

  否则,如果连病毒是怎么传到病人身上的都不清楚,是不是细思极恐?

  流调员最怕的,就是遇到这种“无头案”。

  1月底以来,深圳遇到了多宗烧脑的疑案,牵涉2个城市、2家公司、7个病人。

  

  1月25日,深圳福田区一家金融公司有一名员工发病:48岁的老张(化名)。几天后确诊。

  可老张压根就没离开过深圳,除了上班就是在家,他是在哪感染上的呢?

  福田区疾控中心立即展开调查,通过询问,一位关键人物浮出了水面——

  就在他发病的前两天,1月23日,51岁的公司同事阿贵(化名)也出现了新冠症状,入住深圳市第三人民医院后被确诊。

  一家公司2名员工都染病,细思极恐:难道是公司大厦里出现了交叉感染?会不会是中央空调,或是电梯间的某个按钮出了问题?

  流调员赶到这家公司所在的办公楼,得知这两个员工在不同的部门,但工作都不需要接触外人,办公室通风良好。公司除了这2个人,其他员工都安然无恙。

  几经“拷问”,老张才想起来,1月21日下班时他曾顺路开车送阿贵回家,车程大约15分钟。

  车内这种狭小的密闭空间,是很可能导致相互传染的。

  

  

  就在流调员刚有初步头绪时,一个来自惠州的电话打到了深圳市疾控中心。

  “我们这里发现了一名确诊患者,和深圳有关。”

  原来,在惠州一家农场工作的陈先生(化名)被确诊了,他没去过湖北,找不到可疑点,这让惠州的疾控人员一度抓狂。

  幸好再三追问之下,他透露了一个关键点:他去过深圳,给姐姐家送了菜。

  但他连姐姐的家门都没进过,是姐夫到楼下拿的菜。

  这个姐夫,正是上面提到过的阿贵。

  阿贵到底什么来头?

  流调员打开病例库发现,踏入1月下旬,阿贵的一家都相继发病了!

  1月23日-24日,他和老婆、女儿3个人都先后发病入院。阿贵最严重,一进医院就已经是重症肺炎了。

  这一家子明显是家庭聚集性发病。

  他的老婆患有基础疾病,平时活动范围很窄,一般都是待在家中,女儿也是“宅女”,最多也就是去下健身房。可调查了一圈健身房,并没有可疑人物。

  在这一家3口中,阿贵是活动范围最广的。他很有可能是这一家子的传染源。

  加上公司的同事,一共有4个确诊者和他相关,这可不得了!

  流调员不得不多想:在阿贵这条传染链上,还有没有“漏网之鱼”?

  

  

  1月30日(年初六),疾控人员又收到报告,在深圳福田区一家公司,有个司机大哥在前一天出现了新冠症状,核酸初筛阳性。但调查发现,这位司机并没有去过湖北,也没和疑似或确诊病例接触过。

  2月1日,这家公司又有1个员工初筛阳性,他叫老水(化名),56岁。

  两个人被送到深圳市第三人民医院后,市疾控中心完成了复核,都是阳性,实锤了。

  老水也坚称自己没去过湖北,除了司机大哥,没和其他可疑的人接触过。

  春节期间(年初一到初五),老水和司机都在一起值班,单看发病时间,似乎是司机传染给了老水,可司机又是如何感染的?

  福田区疾控中心调查了他的亲属,公司的所有同事,并没有可疑的来源。有一个同事虽然是湖北籍的,但近期并没有回过湖北,身体也无异样。

  这似乎成了一桩悬案。

  

  

  所有最难啃的案例都会被堆到深圳市疾控中心流调小组的办公桌上。这个流调小组集结了市疾控中心的“最强大脑”,博士和硕士占了7成,博士罗亦娟就是其中一位。

  这边阿贵一家3口和同事发病的案例还在调查。另一边厢,罗亦娟开始翻盘老水的“无头案”。

  老水的嘴很“严实”,啥也问不出来。当所有人以为走入死胡同时,罗亦娟细细琢磨着老水的姓,“姓孟,好像在哪里见过……”

  “想起来了,阿贵和他女儿也是姓孟!”这不会是有亲戚关系吧?

  可是打电话过去问,老水一口就否认了。

  福田区疾控中心的流调员不肯放过这个线索,继续“死缠烂打”,反复询问和调查之后,老水终于放弃“抵抗”,弱弱地承认:他和阿贵是亲兄弟,阿贵是他弟弟。

  按发病时间,阿贵在前,所以他应该是哥哥老水的传染源。

  这意味着,阿贵很可能和7个人的感染有关——

  阿贵一家3口

  阿贵的小舅子(从惠州农场到深圳给他送菜)

  阿贵公司同事老张(曾顺路送他下班)

  哥哥老水和公司司机共2人

  

  

  “那可不一定!”阿贵的老婆站了出来,一句话把大家的怀疑挡了回去。

  流调员问为什么,她透露了一个“秘密”:老水经常到阿贵家喝茶。1月24日,也就是在阿贵发病的第二天,哥哥老水就出现咳嗽了。

  “两兄弟发病时间那么近,指不定谁传谁呢?”

  这句话一下又让调查退回了“解放前”。

  坐在办公室,罗亦娟把每个人的发病时间捋了一遍:

  21日,阿贵坐同事老张的车回家;

  24日,惠州的小舅子陈先生来深圳送菜,和阿贵有过短暂接触,26日被确诊。而阿贵在23日当天已经出现症状;

  24日,阿贵的家人都发病了;

  25日,同事老张发病了。

  从这条时间链中,罗亦娟有了初步判断:“至少从21日坐同事车那天开始,阿贵就具有了传染性。”

  可是,19日-23日期间,老水多次到阿贵家喝茶,会不会有可能是老水传给了弟弟?

  24日老水出现了咳嗽,这是老水的发病时间吗?

  难道老水才是这条传染链上的“王者”?

  流调组陷入了迷雾。

  

  

  不久,福田区疾控中心又提供了新的线索——团年饭。

  原来,在1月24日的除夕夜,这个姓孟的家族曾在深圳罗湖一起吃团圆饭,老水、大哥都到了母亲家,唯有弟弟阿贵一家没来。

  关键是,聚会过后,母亲、大哥和其他家人没有一个发病。

  如果老水在24日参加聚会时就开始排毒,家族中其他人也应该大概率会在这次聚会中染病。因为这个家族的基因对新冠病毒应该是有易感性的(阿贵和女儿、老水都先后感染)。

  罗亦娟由此判断,在1月24日家族聚会那一天,老水应该还没有传染性或者传染性很弱。

  而此时,他的弟弟阿贵已经传染给了老婆、女儿、同事等好几个人,具有了较强传染性。

  流调组最后判断:大概率还是阿贵传给了老水(弟弟传给了哥哥)。

  经调查核实,老水在1月24日除夕那天已经有轻微咳嗽,春节期间他一直和公司司机一起值班,所以应该是老水又进一步传染给了司机。

  所以,这7个人中的传染源头,极有可能都来自阿贵。

  终于把7个人之间的传播链初步摸清了!

  

  

  

  为了这个谜底,流调员们几乎寝食难安,一有机会就聚在一起头脑风暴,任何一条线索都不放过。

  经过追问,他们得知——

  “阿贵一家春节前去逛过花市!”

  流调员立即赶赴花市调查,可花市的摊位是露天的,通风条件很好。而且,这个花市并没有出现其他病人。这条线断了!

  “阿贵的女儿25岁,正是谈恋爱的年龄。”

  可是,查遍了她的“朋友圈”,问了又问,阿贵的女儿还是单身,接触的人群中也没有谁近期去过湖北。

  “他女儿还去过健身房!”

  流调员孔东峰中午躺在单位沙发上,一直无法睡着,琢磨着:“健身房的教练会不会有湖北旅居史?”

  可一调查,那段时间,健身房人很少,也没有教练去过湖北。

  最后,调查还是回到了阿贵居住的楼里。请公安部门帮忙排查发现,阿贵的楼上有一户邻居是湖北籍的,在1月20日从武汉回到了深圳,没有发病,也没有被录入到病例库。

  根据罗亦娟的推断,湖北籍邻居是在1月20日回到小区,阿贵1月23日发病,有没有可能邻居刚回来时症状轻微、还没来得及去就医就和阿贵接触过了?

  可惜,就在流调员获知这一线索准备调查时,这户人家已经回了湖北。

  罗亦娟、孔东峰等同事又前往公安部门,从一帧帧监控录像中查找,看看阿贵和邻居有没有交集。但又一次无功而返!

  深圳市疾控中心传染病防制所所长梅树江有点无奈地说:

  流调就是这样,有时候可以快速找到清晰的感染源,但有时候你穷尽一切办法也破不了“案”,只能挖出可能的发病线索,这次阿贵的感染源或许也要湮没在茫茫人海中了。

  所幸的是,在这一起纵横交错的疫情中,所有已知的感染者和密切接触者都被及时管理了,疫情没有扩散。

  目前,这个调查仍在继续,流调员们还没有放弃……

  文章来源:“深圳疾控”微信公众号

  采写:深圳商报记者 郑健阳

  资料来源:深圳市疾控中心、福田区疾控中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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